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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精神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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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痛苦”中的感性审美特质及其哲学阐释——以叔本华意志理论与《古诗十九首》为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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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2016 1:13:47 AM
“痛苦”中的感性审美特质及其哲学阐释——以叔本华意志理论与《古诗十九首》为中心
摘要:痛苦不仅具有生物学与心理学的意义,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具有美学的意义。文章以“痛苦”这一情感为线索,以《古诗十九首》为阐释文本,以叔本华意志理论为依托,一方面揭示痛苦这一情绪是如何呈现出来的,另一方面力图说明何以具有生物学与心理学意味的痛苦能同时具有美学的意味,为从审美的视角进入研究情感问题提供一定的理论契机。
关键词:痛苦;不分;抉择;关系;自由

            情感是人在生存展开中的意义生发,但同时当情感被说出时,它又以概念的方式被固定下来。这一固定如同一个烙印,成为无限生生运动中此时此刻的确切存在,也就是概念自身。这一概念就是生成中的某一固定常在,是一时的整体确证。
            对于如此固定常在的情绪我们可以说出许多,快乐、哀愁、遗憾等等,痛苦也是其中之一。就痛苦言,它一方面是人生存展开中的情绪表达,另一方面当“痛苦”被说出时,它又以“概念”这一定在的方式被固定。同时,在被固定的过程中,痛苦这一概念定在又与人自身生存展开产生的意义相交织,因而不仅仅作为生物学与心理学意义上的情感表达,亦有作为感性审美的姿态出现的部分。
作为生物学与心理学意义上的痛苦描述,是科学的任务,但具有审美特质的痛苦则不同,我们需要追问,作为生物学与心理学意义上的痛苦,何以可能产生具有感性审美的特质与效果?于是我们需要在此,理析出作为具有感性审美特质的“痛苦”,它是如何在人生存的意义展开中被固定下来的。

一、对痛苦的初步描述——“不分”状态中的痛苦呈现
1.物我不分
            说起不分,常常人们将之简单地等同于主客同一,实际上,这一认识是值得商榷的。因为就主客同一言,此时的客体是作为物理事实出现的外在于人的客体,而在人与物不分的状态中,此时的物或自然并不是作为自然之自然,它之所以能与人和合,并非其自然之事实态与人的自然之事实态相贯通,而是人在生存展开中的意义呈现与属人的意义之自然相契合,两者在意义世界中圆融无碍。也就是说,不分之所谓不分,是在“意义”层面上言说的。
            当然,对于情感言,它需要诱发、刺激和动机,即需要所谓客观实在之自然。《古诗十九首》几乎都以写景托物起兴,时节、气候、景物开篇,诗人敏感脆弱的心灵,在想象力的推波助澜下,以比喻、联想、象征等修辞手法紧紧维系着个体与自然间的关系。但是需要警惕的是,由景所生之情持续性非常短暂,约翰罗斯金将这种状态称作感情的误置,即客观事物在我们心中留下印象,这些印象会产生种种虚假性,这些虚假性成为我们过分渲染和自我放纵的一个借口,是种堕落的症状。比如阴雨绵绵、雨雪霏霏的天气就觉得心情难受,落叶飘零就充满悲伤,这就是感情的误置。
但是需要指出的是,并非是天气的变化导致了情绪的波动,客观自然只是作为诱发人本身自有的内在情感而起作用,换句话说只有当这种情绪是因人的因素展开时,特殊的自然景象才能发挥催化剂的功效。而在人自身的因素展开时,人已经将客观之自然染上了人之色彩,此时的自然因人的精神成为了一个意义的自然。这一意义的自然因人自身的展开而与人相共鸣。此时,那误置、虚假不是别的,正是人自身的精神赋予。且如此这般的精神赋予是直接的、当下的、不伪的。
              中国历代文人皆重《古诗十九首》,因其“情真、景真、事真、意真,澄至清,发至情” 1。感情的误置在这里不仅仅是作为修辞技巧上的成功,更是物我关系之意蕴上的真情动人。动人处不是别的,就是挥之不去的痛苦。
              其中的“痛苦”在物我关系中大抵有以下几种表现方式:
(1)人不如物
            “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柏树其色常青,涧石其形常固,而人生寿命匆匆数载,非永恒无期。
(2)人同贱物
            “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生命固不可与金石齐考,然又无物相当,且作风里尘土,为风旋起,忽聚忽散,忽起忽止,无常态,又局促。
(3)物我同命
            “伤彼蕙兰花,含英扬光辉,过时而不采,将随秋草萎。”以花喻人,以花自比,值繁盛出荣,却自怜过时不遇,终与秋草共萋萎,故曰“含”,尚未完全发舒之意。
(4)有物难致
            “庭中有奇树,绿叶发华滋; 攀条折其荣,将以遗所思。馨香盈怀袖,路远莫致之。此物何足贵,但感别经时。”美树绿叶,花容更新,思与爱人同心共悦,故折芳寄之,虽有心则无力。由乐生哀,感别也,亦难致也。“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此篇乃游子思乡,羁旅愁怀之作,芙蓉芳草虽美好,欲采而犹意生,何故?亦“路远莫致之”也。
(5)物我继迭
            物我同命却不同岁。“去者日以疏,生者日已亲;出郭门直视,但见丘与坟。古墓犁为田,松柏摧为薪……”人如朝露,去日短苦,方生方死,归于丘坟。丘坟亦有“去”“来”,古今更替,变迁不已。生人犹短,死后归宿也不长久,“奄忽随物化”。虽说死后全不知物有所迭,唯生时一并想来罢了。
在如上的人不如物、人同贱物、物我同命、有物难致、物我继迭处,人并不如康德所以为的比之自然有高的尊严。此处,人与物是同类的,它们因之同类而可比,因比而生等价关系,因等价关系而在意义价值上不分彼此。
            这一不分彼此的物我不分,与人追求“形而上者谓之道”后因人之境界的不同而万物其一的物我不分不同。前者是人在有限性中自身意义的降格,而后者则是人超越有限性后的意义升华。也正因为前者匍匐在有限性的泥潭中,痛苦不得不至。

2.人我不分
            如前所述,“不分”是意义间的融贯。在人我不分中,主体在自身意志活动或顺遂或阻隔的过程中,自行展开各种形态,并与另一意义体相呼应。于是,痛苦(意志受阻)就在人我构筑的意义交互中被描述出来。在《古诗十九首》中,“人我不分”之痛,主要集中在最后的八首思妇诗里。
            思妇与丈夫(游子,行子,同心人)长时间地分离,而后者又迟迟不归,她们或是假想对方有了新欢,或是设想对方还是“惟古欢”,生不见人,只好“梦想见容辉”或者回忆过去。她们想改变,但什么也做不了,因为“相去万余里”,“道路阻且长”。所以,她们能够做的不是别的,就是无限期地无怨无悔地等待再等待,保持忠贞,理解体谅,独自担受思念之痛。
            思妇们的意志意愿着游子早日归来,当这一意志试图进入(假想性地)游子的身体时,它没有足够的力量征服后者,反倒是后者那被其虚构出的意志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它压倒了,于是只能自愿屈服,返回自身。这时,只有一个意志,既自我肯定又自我否定的思妇意志,其直接客体性(理念)表征为:无私等待,忠诚,忍耐。

(1)等待
            时间本身没有意义,也不产生意义,它只是作为人之生存的展开而存在。等待看似在当下发生着,实着眼于未来,是对将在之不可知性及可能性,即未知变数的忧思。“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冉冉孤生竹,结根泰山阿;与君为新婚,兔丝附女萝。兔丝生有时,夫妇会有谊。”
            在对未来的忧思中,抒情者的意志投向未来又在未来的阻滞中折回现实。这未来与现实的意义在当下交织叠加。所谓“痛苦的等待”,在意志自身的否定中呈现出来。若用顾城的一首诗来表达,那便是:“我在幻想着,幻想在破灭着。幻想总把破灭宽恕,破灭却从不把幻想放过。”

(2)忠诚(理解,体谅,无私)
            一个意志依附于另一个意志,有了等级,有了高低、支配与被支配之分。“客从远方来,遗我一书札;上言‘长相思’,下言‘久别离’。置书怀袖中,三年自不灭;一心抱区区,惧君不识察。”;“文采双鸳鸯,截为合欢 被,著以长相思,缘以结不解。以胶投漆中,谁能别离此?”这些都是思妇的一厢情愿,远方荡子所思所想,她也概莫能知。较高的意志(假想的)控制住了较低的意志,两者本应该相互冲突斗争,强者竭力驯服弱者,弱者理当奋力挣扎,在挣扎中凸显自己的独立性。但是,这里没有反抗。即使反抗,那也不是以反抗的本来面目出现,而是以另一种形式:梦与忆。
          “独宿累长夜,梦想见容辉。良人惟古欢,枉驾惠前绥。愿得常巧笑,携手同车归。 既来不须臾,又不处重闱。”长夜漫漫,独处闺房,何以解思?惟“梦想”见夫君之容貌。后四句写梦境,梦中情景不是别的,就是当初丈夫亲自驱车前来迎娶自己,夫妇恩爱,携手同归。“愿得”也说明梦只是暂时的,刚来不久就会消逝,醒后又重归寂寞,垂涕不止。梦,不可捉摸,积思而生。等待本是着眼未来,梦境则将过去带到现在以补偿未来。过去、现在与未来的意义在当下冲撞、交织,在这时间的漩涡中,思妇的意志并没有得到满足,痛苦因之在生存时间中的意义交织而绵延开去。

(3)忍耐
            忍耐始终贯穿着等待、忠诚、理解、体谅、无私这些理念,是最赤裸裸的生命意志的自我否定,它没有征服的欲望,没有改变的动机,没有复仇的冲动,它绝不想侵入他者的身体,抽出别人身体里的自我肯定的意志,填上自己的,然后为自己服务,即通过否定他人的意志来达到他人为我服务的肯定意志。这就是为什么在这些诗中,没有出现一个“怨”、“恨”或“怒”字。
思妇教人同情,除了继续坚强,满怀天真的希望外,就只有“垂涕沾双扉”了。“终日不成章,涕泣零如雨。”这里不是说思妇自己哭,而是想象织女因哀而泣,同时亦是自我同情,“是以爱的能力、同情的能力,想象的能力为前提的。” 2
            为什么明知是痛苦,却又不思变通呢?诗中的女性形象是男性制造的,纤巧、美丽、脆弱、敏感、无助,男性诗人用自己的意志将他们所认为的“真实”女性形象定型了。如此,思妇之痛,一部分源于社会对她们的要求,这一要求将压抑转化为内在的自我要求。
            撇开社会的性别偏见,在更普遍的立场上,既不以男性读者,也不以女性读者来阅读,那么“人我不分”之痛另一部分源于单一意志之痛苦。表面上看来存在两个(或两个以上)意志,但实际上却只有一个意志在运动。这个意志想“要”,但不想拥有、侵占、夺取、克服,它要么自行返回出发地,要么被另一个意志同化(无斗争地屈服),所以原初意志的位移是零,或者它让自己隶属于它的对象,对象成了主人,自己丧失地位,甘做丧失个性的附属品。痛苦就是:意志背弃了自己的欲求,被抛掷回自身,抑或迷失方向与动力,在另一个更强的意志里转圈并被俘获。“人我不分”就是欲求的意志无法分辨自己与他者,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如同患了失忆症,它肯定他者而否定自己。
李志春 最后编辑于 2016-02-28 01:3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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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痛苦”中的感性审美特质及其哲学阐释——以叔本华意志理论与《古诗十九首》为中心
[b]摘要:[/b]痛苦不仅具有生物学与心理学的意义,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具有美学的意义。文章以“痛苦     (该用户已被删除 发表于 2/28/2016 1:13:47 AM)
   [b]二、对痛苦的进一步描述[/b] [b]1.清醒的抉择[/b] 已经     (该用户已被删除 发表于 2/28/2016 1:18:33 AM)
   [b]三、痛苦与自由——审美特质何以可能[/b] 通过上文的论述,我     (该用户已被删除 发表于 2/28/2016 1:23:1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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